员都无法表达出如此极度的绝望,此时他已经精疲力尽,就连欲望都被遏止。
我的胳膊发酸,也哭累了,知道是刚才的举动刺激了丈夫,说:“回去睡觉吧,不要胡思乱想了,等我写小说挣够了钱,咱们就去整容。”
雕塑动了一下,却给人一种四分五裂的错觉,丈夫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表示拒绝:“不用!我不需要整容,我这样很好,我已经习惯这张脸了。”
天呐!怎么会有人会习惯这张丑陋的脸,即便过了五年,这张脸依旧是我的梦魇,我再一次发狂:“你太自私了,难道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?我们难道要永远活在房间里,像两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!”
我明白,我的话如同一根尖刺深深地扎进丈夫的灵魂,尖刺的另一端也刺进自己的肉里,可如果不用力改变他的心意,他就要摒弃自己的生命和荣耀,还会毁了我。
“野兽!”他突然转过身来,声音似砂纸摩擦,眼神冰冷而带有恨意,他的手指用力掐住我的肩膀,这样突如其来的爆发让我面露惊恐,浑身颤栗。
丈夫的手突然又松开了,神情黯淡,像是哑了的鞭炮。他喉头滚动如雷,似有千言万语,却无一字从牙缝里挤出。可能是,他的喉咙里堵塞了太多痛苦。
这让我想起了史铁生,在《病隙碎笔》中提到的:我想自杀,是指精神的我要杀死肉身的我,我不敢死,是肉身的我哀求精神的我。我想结束的是痛苦,不是生命———丈夫沉默不语地走开,回到屋里,躺在床上,蜷缩成一团,他精神自杀了,肉身还活着。
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个夜晚,从五年前的那天开始,我平坦的人生路途瞬间坍塌,跌落进深渊地窟,如今更是成了笼中的野兽,只剩下放纵不羁的欲望,若不是亲身经历,这一定是个极好的悲剧性故事。
午夜的雨势急猛,窗户玻璃被拍得劈啪作响,坐在书桌前,我极力思索,想要构思一个故事来,脑海中竟只有一颗血色的橙子,当我用指甲划开暗红色的果皮,就像是在暴力撕下人脸皮肤,挤出的汁液在空中拉出细长血丝,剥开的果肉如同没了皮肤的新鲜颅骨,甜腻果香里混着刺鼻血腥味。
我的双手在键盘上翻飞,每当灵感来临的时候我都会亢奋,肾上腺素将每个毛孔改造成微型火山口,喷发的不是岩浆而且文字,慢慢构造成一个精彩绝伦的悲惨故事。
窗外的雨点沉重密集,屋内床上躺着的丈夫毫无动静,我热切如焚地渴望能够写出这个故事———一个自弃的战士,一个悲痛的妻子,他们的生活混合着誓言与热泪,荣誉如同枷锁,一同戴着脚镣,一同滚下深渊。再伟大的作家也无法描绘出我此时的心情,就连自己都胆战心惊,负罪感吞噬着我的灵魂,然而我的灵魂充满了憎恨和哀怨,不需要救赎。
我在可怕的梦里迷失了方向,当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我的脸颊上,像是爱人温柔地轻吻,直到我完全清醒,睁开眼睛,然后看见……瞳孔收缩,喉咙发紧,无法轻易描述内心的恐惧和眼前的事物———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倒在血泊中,身体像是我的丈夫……可他没有脸皮,我从没有见过,但幻想过……
这是梦,一个可怕的噩梦,醒不来而已。我极力屏住呼吸,终于在一分钟后认清现实,我醒着,心脏在猛烈的跳动,分不清是恐惧还是刺激。
这太可怕了,我踉跄后退摔倒在地上,手掌传来黏腻的触感,我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失去了行动力,像是打翻棺材扔出姿势怪异的死人,即便闭上眼睛,那血淋淋的脑袋也浮现在脑海里,像极了那颗血橙———只被剥掉了一半的皮,没有露出森白的牙床。
我不知道躺了多久,时间长到足够将我内心的惶恐、怖栗抹去,阳光照在书桌摆放的相框上,折射到丈夫的脸上———我惊奇地发现丈夫换了张脸,光洁如婴儿般的肌肤,晨光在他侧脸上编制出毛茸茸的金边,嘴角自然上扬,那是成年男子难得展露的,孩童般毫无防备的甜睡模样。
这张脸恬静而舒适,像是悬崖峭壁上的一朵白莲,我不禁喜极而泣,此刻我是多么的幸运———一种神奇的能量让丈夫获得了新生,他经历了无边的痛苦,蜕变成一个圣洁的、无忧无虑的孩童。我不再感到愧疚和恐惧,从未如此的快乐,昨夜的暴雨已经洗刷干净污秽的灵魂,晨光灿烂,新的一天到来了。
屋里的一切都着了魔法,地上流淌着香甜果酱,沾一点放进嘴里,我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———一条白色的鱼在闪闪发光,向四周喷洒着果酱,剥落的橙皮如小精灵翩翩起舞,舞姿曼妙令人着迷。
我依偎在丈夫的怀里,还有什么比这一刻更感幸福呢?像是置身于另一个世界,像是回到了五年前,她脸上带着纯洁的微笑,像个孩童般酣睡。
***
这封信到这里就结束了,并没有落款,起初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当真,正如写信人自诉,她是一个作家,或许这只是她精心构思的故事想与我分享,对于故事里的人物,我印象深刻,另类的悲剧结局让人不禁心生寒意。
过了一段时
番外 人间即是地狱(3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